聽說了嗎?老白家他老二那兒媳婦生啦!」
「又生了?這都第幾個了?男孩兒女孩兒啊?」
「哎呦這都第七個了吧好像,聽說有是女孩。」
「又是女孩!這老白家造的什麼孽啊,一連七個全是女孩兒,他家老二是不是要斷了香火了?!」
「可不是嘛!看他家還裝出男孩女孩一視同仁的樣子,說什麼女孩也是寶,表面上對孫女也各種好,誰知道背地裡怎麼樣呢?我就不信真的有把這麼多孫女當寶了!真當寶怎麼還不停生啊,不就是想拼個男孩兒嘛!」
院外激烈的討論並沒有傳進白家的院子裡,此刻白家的院子並沒有村裡人想像的那種不愉快的氣氛,反而每個人都興高采烈地。
白家的孩子們全部被留在一樓客廳,大小孩帶小小孩;大人們紛紛站在三樓剛出院回家的老二媳婦房間門口,等著白家當家女主人陳蘭的指示。
「春潔,你跟國興一起去準備歡歡今晚的晚飯,最新的菜單就按照我們前兩天討論好的那個來。」白國興是老白家的大兒子,他和老婆春潔生了兩個兒子,都已經上高中了。
「老頭子,你也別往裡面望了,門都關著你望什麼?小七還小,滿月之前你都抱不到了的。」白家的一家之主白棋,哪怕這已經是他第七個孫女了,還是歡喜得很,恨不得立馬能抱上。
「國強,你就負責好好照顧歡歡的情緒,你也算有經驗了,我就不多說了。但有一點我還要再強調一次,絕對不準惹歡歡生氣。歡歡要是在月子裡生氣或者落淚了,你就等著挨揍吧。」這是白家的老二白國強,也是「七仙女」的父親,這些話他已經聽了7次了,他邊點頭邊迫不及待想要進房間裡。
「國盛你和小青趕緊回去上班吧,家裡這麼多人忙得過來了,你倆等小七滿月了再帶著孩子回來吃酒就行了。」這是白家老三國盛,他和老婆趙燕青知道二嫂和小侄女今天出院,從隔壁市趕回來了。
「好了,散了吧,大家保持安靜,奶娃娃可禁不住吵。」結束指點江山的陳蘭滿意地點點頭。
房間裡,剛生完孩子三天的秦歡看著襁褓里的第七個女兒紅了眼眶:她一定是上輩子做了好多好多的好事,這輩子才能嫁到白家這樣的好人家。
尋常人家的兒媳婦如果一連生了7個女兒,不說打罵,冷嘲熱諷肯定是少不了,但是她的公公婆婆和老公,不僅絲毫沒有不高興,還將她照顧得妥妥帖帖,仿佛她是個功勳卓著的大功臣。
這白家說來也奇怪,根據族譜記載,他們家從明代開始,就沒生過一個女兒,不管是生三個四個還是五個,都全部是兒子。
秦歡的父親跟白棋當年是穿一條褲子的戰友,在戰場上相互扶持了幾年,最後還為了救白棋死在了戰場上。秦歡的媽媽聽到消息一時悲傷過度,竟然丟下年幼的女兒一病嗚呼。
因此秦歡其實是在白家長大的。白家沒有女兒,一直把她當寶養著,後面直接嫁給了白家老二,成了白家的兒媳婦。她跟白家的緣分不可謂不深。
一直生女兒秦歡其實也有點遺憾,雖然公公婆婆不僅沒有不高興,還一直感謝她給他們白家生了這麼多寶貝小公主,但是外面那些閒言碎語她不是聽不到。正是因為白家人對她好,她才越發惶恐。
「老婆~你在發什呆呢?」白國強是白家最老實的孩子,他沒有老大白國興的雷厲風行,也沒有老三白國盛老謀深算,他從小就孝順父母友愛兄弟,沒有太大的野心,卻有著很強的責任心。這也是白棋和陳蘭會把秦歡嫁給他的原因。
「老婆,你真的辛苦了,我們真的不生了好不好?兒子有什麼好的,你看大哥三弟,經常被兒子氣得跳腳,我們女兒多乖呀,可比臭小子強多了。」
在有兩個女兒之後,白國強就表示要去結紮,有兩個女兒他覺得很圓滿了。但是秦歡堅持想生一個兒子,還說他要是真去結紮就跟他離婚,把他嚇得趕緊斷了結紮的念頭。
「你真的不遺憾嗎?沒有兒子。」秦歡始終還是放心不下。
「遺憾什麼啊?我就覺得女兒好啊,兒子有什麼好的。」
「大家都笑你沒有兒子,還說你……還說你要斷了香火,你……你不怕?你現在不怕以後說的人多了,你又後悔了怎麼辦。」
「歡歡!你別瞎說,我怎麼會後悔,我以後是跟你過日子,又不是跟孩子過。還有香火,什麼香火啊,我們白家沒有這種說法的,你還不知道嗎?」饒是脾氣好如白國強,也忍不住有些急了,秦歡在生兒子這件事情上實在是太固執了。
「我怕,我怕,我真的怕。」秦歡忍不住說出心裡話,「我爸媽去世了,從小寄養在你家,受盡爸媽的優待,結果……結果還因為我,害得白家成了遠近的笑柄。」
「笑柄個屁!歡歡,老婆,歡妹,就當我求求你了,你別再想這些事情了,我們家上到爸媽下到磊兒,都喜歡你,喜歡我們的女兒,她們是我們的寶貝啊!你總這麼想她們會很傷心的。」白國強忍不住說了個髒話。
聽到這句話秦歡一下子沒忍住,眼淚掉了下來,而剛好這個時候陳蘭進來了——
「白國強好啊你,這才多久一會你就把歡歡惹哭了?!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,你個沒用的東西,今晚沒你飯吃!」陳蘭到底顧及著在小床上睡著的小七,壓著聲音說道,邊說邊伸出手掐了一下白國強的手臂。
「媽我沒有……」白國強小聲辯駁。
「還敢頂嘴!反正千錯萬錯都是你的錯!出去!」
挨批的白國強灰溜溜地走了出去,還不忘輕輕把門帶上。
「媽,不是……」秦歡想開口為丈夫解釋。
「歡歡,我知道,我知道你們在聊什麼,也知道你在想什麼。媽跟你爸一個意見,我們愛你,也真心感謝你為我們白家生育了這麼多可愛的小公主,你是我們白家的大公主,媽真的希望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,日子不是過給外人看的。
你怎麼能把外人的想法看得比你親人的想法還重要呢?」
「媽……對不起。」
「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,快別哭了,雖然說這次生孩子很順利,但你不比20歲的時候了,要好好養著,別哭了啊~媽看了心疼呢~」
沒等秦歡開口,陳蘭又說:「好了,你也累了,趕快再睡一會,我在旁邊看著小七,你安心睡。」
秦歡嘴唇動了動,最終什麼也沒說,聽話躺下了。在閉眼睛之前,她又一次想到:我上輩子一定做了很多很多的好事吧~